连载二十二：黄乔伊升了-姿治通贱 1.人事处给我们仨发了关于黄乔伊的360度测评，而黄最近好像在参加一系列的资质考试，看来她是真的要升了。黄乔伊最近很得意，她有点掩饰不住。她一得意就坐那抖，浑身上下地抖，抖得我眼花。这天上午，我发现她把电脑里所有的PPT看了一遍，下午又开始检查电脑里文件夹有多少个文件，每个文件属性有多少KB多少MB。我真想骂MB，那姓郑的精神病至少每天还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黄这种人，即将爬到老子头上，凭什么呀？田萌说：“你怎么还想不开呀，将来要爬到我们三个头上呢。我都想得开，当

连载二十二：黄乔伊升了-姿治通贱

1.
人事处给我们仨发了关于黄乔伊的360度测评，而黄最近好像在参加一系列的资质考试，看来她是真的要升了。
黄乔伊最近很得意，她有点掩饰不住。她一得意就坐那抖，浑身上下地抖，抖得我眼花。这天上午，我发现她把电脑里所有的PPT看了一遍，下午又开始检查电脑里文件夹有多少个文件，每个文件属性有多少KB多少MB。我真想骂MB，那姓郑的精神病至少每天还把自己折腾得够呛，黄这种人，即将爬到老子头上，凭什么呀？
田萌说：“你怎么还想不开呀，将来要爬到我们三个头上呢。我都想得开，当看戏不花钱了。”
对于想不想得开这个问题，我是这么看的。
你以为不跟别人计较，惹不起躲得起总可以了吧，其实没门。你越老实，别人就越得寸进尺。昨天打你左脸，你忍了，今天又打你右脸，你还不能出声，否则就是不大度。因为昨天你不是忍了吗？你以为这是你的底线，但在别人眼里你还有后退的余地。
所以，你越想呆在你的底线上，你就越可能会失去底线；你越不反抗，就越没有退路。倒不如他打你左脸你呼他右脸，即便不能让他对你产生敬意，但毕竟知道你也不好欺负，好歹规矩点。
而我又是那种对任何人的喜恶都写在脸上的，标准的话不投机半句多那种人。其实这恐怕也是不善交际的一种自我保护，臭脸相迎意味着我讨厌你别过来，以免搞得大家都尴尬。但以后的事谁知道呢？搞不好明天为了生计，我比孙子还听话。
在我郁闷的时候，黄乔伊在练字。田盟问是练签名吗？我说不清楚，估计是练“同意”、“已阅”之类的。
这会，又品鉴起《最后的晚餐》来了。
田萌惊呼，“达芬奇的名画啊，里面有密码，怎么升迁的密码，你赶快看看。”
2.
嫌没事干，上个月露西给我和黄乔伊布置了一项工作——职场文化建设。
谁也没理她，因为这不是我们的事。
这天，看到别人宣传低碳，露西再次提醒我们。
总局及各分局的职场，今年布置几个主题？每个季度布置什么？怎么布置？
请你们两人商议后，能在本周五上午反馈我你们的商议结果。
到了周五，我见实在躲不过，手头又不忙，便在网上找了些资料和图片，从勉强和宣传相关的角度——企业文化，回复了她。
个人愚见：企业文化一般指全体员工共同遵守的最高目标，价值标准，基本信念及行为规范。我们目前还处于比较低的企业文化建设阶段，而宣传只是个倡导和最终视觉表现的部门，具体做什么和怎么做，还需联合其他各部门……
个人愚见，强调是个人行为，未经商议。我不想跟黄乔伊商议，而且她八成把这事给忘了。只听见后面传来噼里啪啦的打字声，我估计露西又要将此事无限扩大，准备着怎么讽刺她。
完全没料到，半路跳出个程咬金。
补充：这种传统布置方式本身就是不环保、不低碳的，连内刊都改为电子版了，这种职场布置形式与其宣导内容的恰恰是背道而驰的。
妈的，这哪跟哪啊，想上位也不用踩着我上吧？
呵呵，这点倒是欠缺考虑，那么建议成立个小广播站好了。
露西问黄乔伊有什么好的建设性意见，黄毫不马虎，直接把露西布置的工作给否了。
不建议进行职场布置。一是与单位现在倡导的低碳背碳而驰；二是如戴维所说现职场拥挤，加上这些只会更加凌乱。如有宣传需求，建议如内刊一样采取电子形式，宣传效果也更好。其它部门也都是这样做的，如个个都来贴，职场就成大花脸了。供参考！
露西绞尽脑汁，既要制止胡说八道，又要维护黄乔伊宣传科负责人的威信，还要表现其专业。最后回了一长篇没人看的东西，倒是又有一句经典语录。
当然不是这些渠道全部都做，而是考虑哪些可做？可以怎么做？十个指头都带戒指当然不好看，但带一枚精致的戒指，一条手链是能增加美感的。
此项工作到此结束。
3.
也许是测评结果不咋地，人事处又约我们逐一面谈。因为面谈官是平时熟悉的同事，虽信誓旦旦地说保密是基本的职业操守，但我觉得中国人只会操不会守，所以也不太好意思多说什么。只是委婉地表达黄乔伊不够专业，希望她继位以后能有自己专业发展的空间。
田萌说反正给个机会发泄，就怀着满腹的愤愤不平把分座位的事又唠叨了一遍，中间夹杂了许多抒情的部分，半小时后下来了。
一句话概括：反正没说什么坏话，但，也没说什么好话。
我有时觉得中国的企业真的很搞笑，一个学英语的怎么能管宣传呢，你懂业务吗？你不懂副手懂，你懂管理那也成。可副手学法律的，跟宣传越发不挨边，这能不乱嘛？
好，品位对你来说太奢侈，但最起码你要知道两个牌子吧，这样跟别人聊天的时候还能装装逼，总不能穿件班尼路就出来混宣传了。
班尼路，名牌！
4.
又到了跟广告公司续约的时间，我把去年申请预算的邮件找出来稍加改动，发给了露西和彭处。
露西让黄乔伊先看看，并反馈意见。
黄乔伊用醒目的红色标记，回复道：
因今年只剩下7个月了，预算申请105万为宜，其余占用的是明年的预算。供参考！
我问：
这是个跨年合同，往年都是如此操作。105万签150万的合同，财务那边能过否？还是此次只签7个月？明年初再签？
黄乔伊说：
立项中写清楚就行了，全年多少钱、今年申请多少钱。系统也只会录今年的预算。如果明年的预算占用了今年的申请额度，今年就比较紧张了。此致
我回复：
只是先立项，不会占明年预算，往年都是今、明两年分别申请的。
黄乔伊说：
随便吧。个人意见。
因为上面的对话都发生在领导的眼皮底下，露西很生气。
什么叫一个TEAM？只有邮件解决问题吗？你们是一个科，两个人抬个头就可以沟通，可否商议着给个结论反馈就行了？
上周布置你们开会，商议职场布置的工作，两个也是只在邮件中来回，不面对面沟通，形成宣传科一致的方案上报。
要我和彭处看你们这样持续的邮件来回，影响我和彭处的工作效率吗？邮件很重要，但邮件不是万能的。请以后注意，避免同类问题。
露西很生气，后果不严重。
郑总：是你发邮件，让我先看看并反馈的。如果您是让我与戴维私下沟通，也请明示！
戴维：我并没有否定你工作的意思，只是温馨提醒而已，有句话讲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对被两位处于如此境地，感觉非常失望。
此致
我真有点搞不懂——你不清楚的领域，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你就随便打马虎算了，对错又不用你来承担责任。最荒谬的是，这个项目前两年都是我俩经办，她黄乔伊对来龙去脉心知肚明，连立项都是拿往年的签报改个时间和金额，有必要用红色标记，通过反对来体现你的地位？
露西也好笑，既然她写邮件，我只能邮件说明。难不成，让我先口头沟通她再写封邮件说自己错了？有心使坏的人，到最后自己装无辜，人不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吧？失望？给你一巴掌你就清醒了。
我和黄乔伊专业不同，分工不同，侧重点自然不同，我从专业需要，黄乔伊从预算管理角度分析建议，供领导综合考虑。
邮件文化是单位特色，再说只是单纯的业务讨论，并无不妥，领导何出此言呢？
黄乔伊再次回复，但从收件人中去掉了彭处。
以后，我还是保留意见好了，以免引起同事误会和领导不满。除正常签报外，类似邮件征询议建，本人以后不敢再作回应。此致
此事终于惊动了老大，田萌说我们很有面子。
黄乔伊、戴维，你们的观点我不认同，我最近准备与你们交换一下意见。请郑总下周安排时间，一起开个会。
我把邮件转给他俩，历史学者、评论家牛方友谈到：
争执于下，裁决于上，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否则何以突出权威与权利？什么不同意员工的观点——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有。
我不愿意给他们这种机会，让他们给我们讲道理。他们假装说服，我们也假装听从？我能挨一天就挨一天，一有时机，我会毫不犹豫拜拜。
我怄了一肚子气，想来想去，中午给田萌和牛方友举了个极为鲜明的例子：好比我和牛方友合作内刊，联系很多但基本互不干涉。假如现在我要休假，而那两天正好是出版日。
如果我跟他关系一般，那么我要休假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告诉他；
如果我写邮件告诉他，我要休假哦，并抄送领导，那我在立牌坊，也无妨；
如果我写邮件告诉他，我要休假哦，快到出版日了，内刊来不来得及出？并抄送领导，那我就是婊子又立牌坊；
如果我写邮件告诉他，我要休假哦，快到出版日了，内刊来不来得及出？我觉得上期内刊内容安排不妥，应该如何较好，只是意见供你参考，并抄送领导，那我就是婊子，连牌坊都不要了。
5.
中午在食堂门口，田萌神神秘秘跟我说，“听谁说那谁的事没成”，然后一脸坏笑地看着我，“你应该很开心吧？”
小人物奔走相告，原来整个综合处都在关心她。
也难怪，都市生活压力大，八卦好歹能给人们平淡又不得不日复一日重复着的生活增添一点意外的愉悦或者兴奋，至少是消遣。
6.
我们如约来到了彭处办公室。
会谈在和谐、轻松的气氛中进行，彭处首先回顾和肯定了一直以来宣传科的工作，表达了平时疏于与宣传科交流的歉意。随后，彭处话锋一转，宣布经与人事处商量，单位决定由黄乔伊担任宣传科科长的职务。
黄乔伊发表任职宣言。
“首先还是要感谢领导的信任和戴维的支持，我觉得宣传的工作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我以为场面上的话，应该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黄乔伊顿了顿又接着说：“当然，我也希望我的存在不会影响到室的发展，不会影响到戴维个人的发展。”
我靠，这算是当领导面示威？就这么点鸡肠小肚？
我当即表示拥护组织的决定，故意有点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周前的心声：“恩，这个……我也不太会说话，首先还是恭喜黄乔伊吧。另外……反正今后我会像黄乔伊之前辅佐郑总一样辅佐黄乔伊。”
恭喜那句是临时应景加的，辅佐？有够恶心，本来我还想加句“有样学样”，看彭处在场还是放弃。
也许是觉得黄乔伊话里有话，彭处又花了半个小时给我们讲了“舍得舍不得有舍有得没舍不得”的人生大道理。
露西最后以“黄乔伊应该要请大家吃顿饭”收场，但谁也没做任何回应。
出来后我自我感觉良好。至于黄乔伊，以前你对付露西的伎俩我都尽收眼底，以后什么事我也不会太上心，反正有两个领导把关。
7.
一夜之间，黄乔伊做了我的上司，对我来说心理落差不小。
原来我俩平起平坐，肯定存在竞争，就算暗自较劲，争强好胜也是自然规律、人之常情。反正之前我就瞧不上她，战略上藐视她。表面功夫谁不会，但字里行间就不拿她当回事。
对付这种想要在你身上找感觉的人，最好的办法不是跟她理论，而是把她当空气一样的不存在，这会让她很受伤。
于是，遵照彭处的指示，我找出前几天续约的邮件重发了一遍，把黄乔伊放进收件人。但，我同时写给露西和她，不称呼也不说请示谁，自己看着办吧。
黄乔伊主动回复：拟同意，请郑总批示。
露西在黄乔伊的基础上回复：OK。
我把邮件转给他俩，感叹道：
我老婆跟我说，外资单位用英文写邮件，简单明了，食盒记少了很多阴阳怪气和怄气。同一个意思，怎么“同意”比“OK”看起来怎么就那么不顺眼呢？中国人的劣根性啊。
牛方友回复：
郑呢，是自认为地位稳固名正言顺，故意用英文以显亲切。
黄呢，是刚得大位，要立规矩和权威，模仿领导派头圈阅。她升，多半因为因人成事，不见得让人佩服。
这封邮件，更显其鄙陋了。签报可以同意，邮件也耍这个，实在做作。
我说：
换了是我，我应该会写：没其他意见，请郑总批示。这样是不是会让我们这些嫉妒的人舒服一些？
田萌终于忍不住发话：
你说嫉妒，我承认肯定有，咱是人不是神，对我，十分之二，更恶心的是造成这种局面的环境。如果不是在这个恶心的环境下，有些东西是浮不上来的我的感觉。还是年轻，加上本就是妇人，对此明显也心虚，就更要显出合法、合理性，所以难免动作变形。
8.
你说这些当官的什么眼光啊？没能力，至少选个美女养养眼，别每天提防一肚子坏水，还得面对一张烧饼脸。
我一会觉得未来一片黑暗，一会又觉得先来后到，你要认命。比如，我觉得黄乔伊什么都不懂，就会装模作样。但也许其他人认为她更具弹簧般的伸缩能力，更能主动地适应环境，更有改变处境的欲望，更有与领导交流的技巧，于是就更有协调能力。
当我心平气和的时候，我能承认这些评价的正反两面，我甚至怀疑，如果哪天轮到我当领导，没准我也会选择黄乔伊而不选我自己，这不仅因为她善于察言观色，更因为她功利，人一旦功利，就能把自己驯化成一条狗。
我甚至还能承认自己的酸葡萄心理。在中国的企业向来都是做人不做事，善于和上司搞搞气氛撒撒娇，比你那点破专业重要得多刘特良，甚至被称作“具备与领导沟通的能力”。不能因为自己不好主动，就把它贬得一钱不值。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自己适合的角色就是做个专业人员——轻松地完成本职工作，有自己的目标，收入不错，生活质量也高，多好呀！干吗非当科长处长？！
我最担心的就是黄乔伊那人原本就挑肥拣瘦，现在当了官，以后恐怕就更肆无忌惮、变本加厉，而又我是个烈性子，看到小人就生气。原本想当面找上去骂，但每天在单位抬头不见低头见，人家现在名义上又成了你的领导，不得不忍。
9.
我开始莫名奇妙的焦虑，我是不是到了该离开这幢楼了？
田萌说我太焦虑了，最后的结果就是心情抑郁，但这于事无补。你就是换一个地方，相似的场景也会出现，而你还违背了职场最要紧的定律：时间和资历的积累。你总不能干得一不开心就走，这样你在哪儿花费的心思都白扔了。所以还是维持现状，寻求机会吧。
我当然知道田萌说的有道理，可最后这句换个角度看，意思就是如果没有离开的能力，就闭嘴提升你的耐力吧。
人一旦产生某个念头，它就像虫子一样顽固地钻进了你的脑袋，在无数个场景里骚扰你的内心。逮着个机会，我跟省厅宣传处黄科长打听有没有适合的空缺，还真有。
貌似挺合适，但聊了半天，没有实际进展。
一方面，但我不太清楚单位有没有那啥潜规则，万一想动没动成，混不下去丢了饭碗事大；另一方面，露西好歹还兼着那里的副处，我也怕给黄科长找麻烦。
我想，也许只有闭上眼睛，才能看到我的前途。
于是我由此每天埋头小说的世界，工作中牢记领导的教诲，扎扎实实走过场，聚精会神搞形式，为单位的发展壮大建立不朽的功勋。而且我发现，每当红黄玫瑰惹我不高兴，创作的欲望就特别强烈，灵感像墨西哥湾的石油一样连绵不绝。
另外，我发现我喜欢上历史了，找了《历史是个什么玩意儿》、《两宋风云》、《明朝那点事》来看。历代各朝那么多尔虞我诈，虽然不齿，但也学到几分了。
10.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黄乔伊每天早上一到单位就打开内网，搜索《关于黄乔伊任职的通知》。
时至今日，不该来的还是没来。

全文详见：https://bbs.p66p.cn/3060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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