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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期】赵俊:驻唱时光-诗歌与自由丽春黄酒:清末南浔的冬夜清末的一个雪天,红房子里堆积着从周边村庄收购的湖丝它们贮存了春天的消息用无数?


【218期】赵俊:驻唱时光-诗歌与自由

丽春黄酒:清末南浔的冬夜
清末的一个雪天,红房子里
堆积着从周边村庄收购的湖丝
它们贮存了春天的消息
用无数次的死亡酿造着温热
一部分的它们,兑换出飞檐的棱角、
灯火的焰心和被煤球碳素调和的黄酒
多么寂寞的夜晚。姨太太和长房的小姐
端坐在紫檀木八仙桌之上。抿着小嘴
勾勒出江南女子唇间流苏般的风骨
四季无法消耗的仇恨,在冬夜里
堆积出雪人般的冷漠。又要在西洋壁炉
锻造的暖意中达成表面的谅解备忘录
山区贫穷的少年读过古书,想用
成堆的竹子换取一件湖丝缝制的金缕衣
捂暖那在寒冬将被死神召唤的祖母
驱赶竹子从支流进入大运河,风雪让俊美脸庞
被冰冻起来。像封存古希腊临水的美少年
他死于自己大理石般挺拔的鼻子
而冰雪的古镇的墙壁没有铜镜。命运使他
叩开了红房子的门扉。少年绵软地
倒在小姐的怀中。这是古典中国最后一次
对落魄书生的营救。这是已经西化的小姐
再次投入到秀才的狂欢想象。而晚娘眼神中
喷射的嫉妒毒液,让她成为被农夫捂热的蛇
她现在要用一碗黄酒捂热少年。向人间薄情
交出自白书。每一个字符都将成为他的军粮
在漕运发达的河道,精心烹调的湿润眼神
将为故事的后续增添蚕丝被。在灯火熄灭的刹那
饥饿的麻雀在厅堂中觅食着谷物。艾婷婷而那被礼仪
禁锢的身体,终将投入到起义的洪流
那么少年的身世将如何发展?丝商从巴拿马
带着烫金的证书将重新设置封建的门槛
而革命的炮火正在酝酿。还有晚娘冰冷的身体
已散发出狐狸发情般怨毒的气息。在枕衾中
被豢养的深情该如何发酵?一切都指向
命运的无常。只有这一夜的温存值得被帛书记录

卖画少女
1、
用桃木梳服侍过的鬓发
在啫喱水的呵护下登场
穿过城中村的乱流如逃离
一张蹩脚的高考录取通知书
疾驰中画架上粉尘跌落
如灵长类乳牙脱落
“为什么不像螃蟹一样褪壳”
经历过颜色的变幻你就能
成为主义的舵手。把玩
现代性的罗盘。你在闹市中
获得宁静的热情。用孤独的耳蜗
你以此检测烟火味的浓度
像一根银针深入唇边的汤水
被日常生活熬制的情绪
是否仍拥有不使它发黑的定力
你坐在外祖父用松木制成的小板凳
如小学究开办了无人问津的私塾
2、
在街边你能听到针线落地的声音
你静止的状态为手艺人划上休止符
从炎夏到圣诞节,你描摹季节
纹理的变化。而看客依然像
小城的酷吏东北摇篮曲,刺探着你画笔的乾坤
他们并不想揭晓最后的谜底
也许会有人准备麦琪的礼物
为贫乏的生活点起孔明灯
当它们坠落,野外将发生灾难
而贫乏的灾难就是丰富本身
在密布的金融海岸线,你的出现
让一座城市拥有了轮廓的孤岛
最终会有加百利天使显现
从云端告诉你,护卫的职责
你是这座城市瑞士卫队的首领
除去孱弱的面容,你剩下的一切
都是加诸在人间的魔力。在
南国苍穹下,你的忧郁将被密封

风月
——给张国荣
复活的十二少不再吞服鸦片
不再执迷于和妓女共赴生死之约
明月变成屠刀,在宰杀他的童年
大面积的水塘,映衬着少年脸部的阴郁
“鸦片是什么,鸦片是人世间的钟灵毓秀”
面色苍白的姐夫,将烟管当成沙漏
计算着自己未来的日子。几条小金鱼
看着烧制鸦片的手。在烟味氤氲中
他成为乱伦的舞者。像江南的蛞蝓
身体粘稠地依附在亲姐姐的身上
他不得不进化成有毒的小兽,将毒液
注入那让他堕入深渊的撒旦使者
出逃。去寻找北平那些穿洋装的学生
“上衣短短的,腰身紧紧的”
在他紫色梦境的漩涡,被吸附着
这样的词语。而拆白党垂涎于他
鸦片一样让人着迷的肤色。他游走于
贵妇人之中,心甘情愿地做新时代的面首
只有天香里的女人,才能让他将照片
压在箱子的底部。成为爱情鳄鱼涌出的
最后一滴纯情的眼泪。成为抹香鲸
最后的一丝哀鸣。直到他遇到童年的
如意小姐。直到他重新进入鸦片的殖民地
装扮成学生。他就短暂拥有了分头、洋装
和主义。做一个旧时小姐的短暂情人
带着他们的钱币。重新进入洋泾浜上流社会
骑单车穿行于大院狭小的门阀,就像现代性
被输入进封建纤细的血管。抽鸦片的如意
进入他构建的爱情蛛网,在古朴中焕发出
迷人的魔力。他毁掉惯常的书架、衣柜和仪容
出走的忠良,已在上海重新成为了头牌
在窗口看着他的表演,她像欣赏一幕悲剧
在心中明白了古希腊先贤刀法般的笔工
她已经没有爱情。回到那灯光和桨影之中
而上海滩的忠良废了,他成为了卑微的男仆
成为那个烧制鸦片的少年,在临走之前
他重新注入了毒液。他自己成为了撒旦使者
被抬出的如意,是一段江南皮肤上坏死的息肉
望着门阀中望着日月的族人,她听到了一声枪响
倒在血泊中的忠良。他代替十二少受死
代替薄情的世代顾晓岩,深情地活了一回
而芦苇在夕阳的抚摸中,终于摩擦出
一种永生的幻像。照耀着江南水府失血的面容

学名
在公交站台,学生们他们彼此
呼喊着学名吕媭。像植物学家标注
每一棵树的名字
学生之间的的互相尊重
像是从伊顿公学舶来
在我的孩提时代
我们以动物的名字
为彼此命名
包围着草垛和晒谷场
那些浑圆的落日
肢解着时间的汤匙
在屈辱地默认那些诨号后
只有在《水浒》的故事里
方能解脱。当看到好汉们
最后惨死在方腊的迷魂阵
被宰杀的名字。义士的悲壮
让这些诨号拥的血气
包围了乡村夜晚的岑寂
可这些年城市的黑云压住
名字的尾部,无法逃脱的
乡村称谓。此时已成为
历史书卷发黄的序跋
被喜欢阅读的人磨成纸浆
最初的模样。已无法打印
那些被碾碎的字符
腌制在时光的容器
每次观赏,你都不是罗马斗兽场
起哄的观众。你像站在
审判席的末端。你是即将听到
法官低沉嗓音的被告人家属

夏日火焰
我说的不是磷火。它在坟地
以狞笑偷窥孩子惊慌的面容
恶作剧。来自地狱的光芒
撕碎野外温存的皮肤。裸露的
恐惧。在空气中盘桓不去
它将猎杀夏夜星星明亮的诗意
我说的是在海边燃起的篝火
在一个荒岛。在热带树的天然掩体
这样的火焰更接近上帝的用意
不必学会祖先钻木的工具
已经有人从大陆偷取了火源
海鱼的油,在焰心中勾勒了液体之美
这个海岛在大陆架延伸的支点
你在这里依然能看见坟茔的恶意
在火焰中,我们制造了动物的死亡
可它的明媚。制造了另外一个星空
不是说死后的每个人都成为星星
而是用闪亮的姿态忘记死亡本身

夜游长江
——给刘山,兼致落葵
在水草中捕鱼的人败兴而归
掠过在黑暗中相拥的男女
无法窥见女孩的面容超级大当家。仅凭
男子亲吻的力度来判断,她是否
能够让长江暂停奔流的姿态
为她的皮肤涂上清凉的水蒸气
你们弥望着对岸的灯火,成为被
黑暗吞没的行人。在江水里溺毙的诗句
能被轻易打捞么?无限上升的现代建筑
正躺在在大桥的横截面。如果这座城市
有足够的勇气,将亘古的情愫输液到
当今血管,那么诗人将从滩涂中复活
你们会吟哦庸常者的生活。无法让他们
摆脱离合的周期律。但保证独特性
像江面上的每一次风,都来源于神祗
节奏不同的呼吸。你们来到此地以唯一性
面对着从藏地流淌至此的圣水。支流奔涌
而那深处的隐秘,仍值得诞生新的词素

和你一起经过的城池
你的侧颜,点亮机舱外那座将要
登陆的城市。梦想海盗们
着迷的履带,将要碾压它青草的臣民
地表水将露出狰狞的属性,它漫过
部落首领遒劲的盆骨。当破碎成为
真理羊皮纸最后的篇章。图腾还剩下
什么荣耀的恩典?在被飞机烹调过的天空
夜色中沉沦的美,和清冽的旧时光无关
城市用钢筋勾勒了迷人的曲线。而你
是最后的开关。眼神的遥控器总是在
调频之中。每当你和我一起走出机舱
那些被一再调试的溶剂,将倾倒进护城河
你身上蝴蝶般的香味,使古典的卷轴复活
比如在西湖泛舟的时候,苏小小就赠给你
关于眼神的秘笈蚂蚁的袭击。而在三亚摇晃的椰树
天涯概念开始向你兜售。而你精通这
所有的语言。被隐藏起来的旅行笔筒
将镌刻上你赌徒般的姓氏。你耗费体内
蚕蛹般的蛮力。试图还原固有的美
让他们的名字变成:城池
用你的侧颜,用你生气时被刘海
拱出的形状:大理石廊柱下维纳斯的断臂
巴洛克风格中的弧形。缓慢上升的律令
这时候无数架飞机都将离开跑道
这时候航空管制都将失效,在无人的夜晚
你女巫般的脚步变成安插进小镇的密探
你将看望一个弄臣。在裙裾之下
弃城而出的你优优团,将变成城墙下的鞍韂

驻唱时光
如果多年后回到这音符筑成的别院
你会将想念的海参熬成的浓汁
滴进兵荒马乱的岁月汤匙
在上面漂浮的青菜叶就是少女
那第一次进入夜店时浆果般的羞涩
它喂养着音乐的青虫,每一次蠕动
如厢房里喂蚕的农妇在深夜的出动
她们的腰肌劳损如盐粒渗入底部
在你的舌苔深处,滚动出味觉的青纱帐
在里面掩映出国王被抓伤的龙椅
你品尝出音乐朝代更迭的辛酸
铜绿在门环上,和燕子一样盘桓数日
在爬山虎的攀援中加深了忧愁的细纹
仪仗队般地标注日渐清贫的事实
舞者缠绕的双手曾编织过的人体藤蔓
有没有在酒杯的边沿炮制过连接的真相
一个悲伤的事实:人们不再会为科罗娜啤酒
在瓶口放上一片切好的柠檬。润泽被高分贝
绑架的喉咙。粤语的靡靡之音已成为
前朝的尚方宝剑,被囚禁在黑胶唱片的地窖
爱情故事在歌声的夹层里贮藏
年久失修的吧台,鸡尾酒在革命中被斩首
口红的遗迹:圣殿崩塌前水蛇游弋进
酒水四溅的大厅。在贵妇人被岁月戕害的面颊
还有什么值得歌手留恋?你吟唱的主题
一直是怀旧,里面包含了青春、爱情和
生命的叹息。而这些将永远存在
而不停变换的吟诵者,将被永远地遗忘
像那些夜晚,被侍者摆弄的果盘
那颗鲜艳的樱桃,被血红的嘴唇首先吞咽

全文详见:https://bbs.p66p.cn/15463.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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